看心情

  赤ティン自认不是个会为过去所困的人。

  尽管他的朋友们都小心翼翼不去触及那个话题,本人对此却表现出一副不屑的模样。“干嘛连名字都不敢提,又不是伏地魔。”——这是他的原话。

  所以当まふまふ出现在他家楼下说要请他吃饭时他平常地回答“好啊”,并没有让多余的话语走漏他的情绪。但是当まふまふ提议去吃烤肉时他却说自己更想吃荞麦面,也不知是在欲盖弥彰些什么。

  荞麦屋的空间不大,在赤ティン的坚持下选择了靠窗的双人小桌。他进门喊的两份荞麦面已经上了,まふまふ却还盯着菜单思考。赤ティン往他进了店门还戴着的帽子看了一眼,有点烦躁地低下头嗦面。

  他不想跟まふまふ长谈——不是害怕,是没有必要。赤ティン在心里强调道。这个人性格里有多固执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所以他想在荞麦屋尽快解决这餐、他不想在小包间里跟まふまふ独处,烹饪的声音和上班族们的交谈是最合适的背景音。他将荞麦面吃出声响,不给自己说话的机会。

  但まふまふ似乎将这些障碍视若无睹。点了一些烤物和天妇罗,外加两杯扎啤,然后看着赤ティン狼吞虎咽的模样,慢吞吞地喝了一口麦茶。

  这么说来还真是为难他了,按人设不适合来这种地方的吧。天使应该靠甜食过活,就连可乐也应该是唯美的粉红色,这种满是嗦面声的地方不适合他生存。

  最终还是没忍住,停下筷子含糊地嘟囔:“疯子,在荞麦屋点这么一大堆东西……你没看老板的眼睛都直了么。”

  “因为ティン吃的那么急,看上去很饿的样子嘛,就多点了一些。”

  不知为何,まふまふ的笑容看上去总像是意有所指。赤ティン移开目光,拿筷子点了点他的碗边,示意他吃面。

  まふまふ把碗拉到自己跟前——赤ティン吃了一半的那碗。然后无比自然地夹起一筷子吃了。

  ——声音响亮。

  赤ティン本是不想这样做的,但是却反射条件般微微点了点头。

  我在干嘛啊,这种多此一举的动作。他暗自腹诽。

  简直像在认同什么一样……

  本着食物无罪的原则,まふまふ点的那些菜肴大部分还是进了赤ティン的肚子。在跟まふまふ抢夺最后一只唐扬鸡块的时候他们谈到了迪士尼——鬼知道话题为什么会跳到那上面去,虽说他俩待在一起的时候话题总是这样天上地下乱跑的,如此说来这感觉还是挺让人怀念的。

  说起米奇时まふまふ故意拖长了音调,期待着什么似地盯着赤ティン。这人该不会想让我夸他吧?说出口的话当然不会随他的意。但听见了刻薄的评价,まふまふ仍旧是相当适用一般地笑着。

  赤ティン盯着他看了半晌。

  “你赚钱赚得脑子都出问题了吧?”

  口中吐出这般的话语,赤ティン却和他一起笑了。

  最后赤ティン说可以了,你来找我吃饭我很荣幸,就这样吧——故意装出怪大叔的音调,一仰头喝完了杯底的酒。

  他知道自己跟まふまふ已经不会以及不需要什么后续了。那些往事在五年半以前的夏天已经停止,这顿晚餐并不能改变什么。他已经决定要往前看——他确切地明白是回不去的,所以他不会为此付出哪怕一丁点努力。

  まふまふ没有接话,起身把账结了。赤ティン连道别的话都没讲就往外走,却还是在搭上电车之前被拉住了手。

  对方像是完全没注意到他的落荒而逃一般,撒娇似的说着“怎么不等我啊”之类的话。

  

  ——“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家吧?”

  

  まふまふ的这句话清晰地敲击着赤ティン的鼓膜。

  

  究竟是没有忘记,还是习惯使然呢?关于まふまふ没有忘记每次一起吃完饭后就要去赤ティン家里的事情。

  一时间赤ティン竟然不知作何反应。这句话太过熟悉又太过遥远,一瞬间无数的场景在他的眼前重合,将他的思考阻断。

  应该要生气吧?坚定地告诉他都是过去了。对的就该这样。

  赤ティン转过身,忽然发现まふまふ的帽子不见了。

  

  漂染过的白发被风吹乱,在夜色中看着有些不真实。

  

  まふまふ当然知道赤ティン什么意思。

  他想说他没有忘记,想告诉他无论他再怎么改变赤ティン在他心里还是跟以前一样,他想说他知道他们俩回不到以前,但他们值得、也能够有新的故事继续下去。

  但他最后什么都没说。他摘下帽子收进包里,冲进萧瑟的夜风中,抓住了赤ティン的手。

  

  赤ティン的酒量当然不止一杯扎啤,但今天却意外地喝醉了吧——

  

  要不然他怎么会说出“今天去你家吧”这样的话来。


FIN

*没想到这篇这么快就写出来了,本来想着再往下,但删删改改还是觉得在这里停下比较合适。里面尝试着加入了自己觉得合适的隐喻(?)他俩实在太好了,贫瘠的文笔完全不足以表述内心对他俩的所想。大家看的愉快就好,当个消磨时间的东西,如果能够看出里面的一点小名堂那将是我莫大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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